江南俏娘子


在别人眼中他是个高高在上的伟大庄主,但在她眼里,他是一个向她伸出魔掌的禽兽。

只是──众人一直为她的女扮男装所蒙骗,而他竟然还对她有高度的「性趣」,莫非她家的庄主有断袖之癖,不爱女色?

她还在烦恼怎么向庄主说明自己的「不适用」,他已经猴急的亲自证明她有多「好用」,还以她的好朋友为要胁,逼她当他三天的禁脔。

她好不容易熬过了那累死人的三天,谁知她的好朋友竟然落了个下落不明!

她一气之下收拾细软逃离他的身边,发誓再也不相信禽兽所说的任何诺言……

第一章
明 万历年间 杭州乌云密布,雷电交加,滂沱大雨似乎永无止境的下着。

磅!石破天惊的雷电疾速劈下,雾园的桦阳树应声而倒,声势煞是惊人。

“爹!你睁开眼啊!爹──”凄厉的哀哭声从后边厢房传了出来,连划破天际的雷声都掩盖不住。

“爹!你不要丢下我啊!”娇嫩的声音绝望的哭喊着。

“爹──”一阵凄厉悲痛的哭叫后,厢房霎时寂骅无声。

雨停了……杭州 徐家庄“范叔昨晚合眼了。”一名中年管事站在正厅中恭敬的说道,仔细一点还可以看到他泛白的鬓角流下紧张的汗珠。

“是吗?”漫不经心的声音来自坐在正厅主位的年轻人,他就是徐家庄主人──徐步云。

徐步云有着俊秀的脸庞,细致有序的双眉,黝黑深邃的眼睛,薄薄的唇透露出他坚毅的个性,挺拔的鼻梁,不知让多少姑娘家醉倒其间。不过徐步云的脸上常常笼罩着一股寒气,身上所散发出来冷摸绝情的气息,令徐家庄上下枉禀事时,都异常小心谨慎,生怕一个不小心,自己就得流落街头。

“敞禀庄主,范叔在庄内尽忠职守三十余年,这身后事……”

“范叔的职务谁可以代替?”徐步云打断中年管事的话,语气透露出一丝不耐烦。

“这……”

“嗯?”徐步云微扬的语气令在场的人一阵紧张。

“敞禀庄主,范叔负责管理庄内所有生意往来及日常开销的帐目,这些账册自老庄主时就都是范叔一人在负责,其它人如要接手,一时之间可能也……”中年管事的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下。

“也无法打理,是不是?”徐步云寒着脸接道。

“是……是的。﹂中年管事战战兢兢的回答。

“徐家庄上上下下不下千人,居然没有人可以接手一个账房的工作?!你们平日都在做什么?”徐步云冷着一张脸,拍了桌子,倏的站了起来。厅上的执事都像是给寒冰射伤般,哑口无言,只有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冒出来。

“庄……庄主。”颤抖的声音从左后方传出。

徐步云转头看着一位瘦弱的老人家, “陈叔,你有何建议?”

“敞……敞禀庄主,老庄主在的时候,因为怕人多手杂,所以一切帐目都由老庄主最信任的范恕负责;范恕也知道老庄主的顾虑,所以都是自己独力挑起账房的工作。随着范家庄的生意越做越大,范恕为防范他人觊觎,更是禁绝不相干的人进出账房,所以庄内虽然有这么多人手,但最清楚庄内生意往来、日常支出的,就只有范恕一人而已。这也是庄内人都尊称他一声范叔的原因啊!”陈叔仗着胆子讲了一连串,说完,手心已全是汗。

“该死的!”徐步云低声咒骂了一句,十分懊恼, “平日人好端端的,怎么突然会……”

徐家庄是由老庄主徐洵白手起家,徐洵克勤克俭,加上商业眼光独到,生意越做越大,经商区域扩及大江南北,只要提起江南徐家,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;至徐步云时,早已成为江南巨贾。除家庄近年更承揽了大内采购的生意,皇帝日常吃穿,少不了徐家庄经手的货物,地方官员因此更是不敢得罪徐家,与徐家庄往来,每每礼让三分。

徐家庄也因为这僧关系,在商场上更是如鱼得水,如虎添翼,产业扩充迅速,如今徐家庄的产业大到连徐步云都嫌烦的地步──他不是一个贪懒的人,相反的,他鸡鸣即起,习文练武,律己甚严。但他有一个最大的致命伤──他怕烦他最厌恶琐琐碎碎的事,尤其是日常生活的开销支出,又多又繁,他干脆丢给管帐的范恕,自己乐得轻松。

没想到这范恕前一日闹心疼,昨儿个夜里就合眼走了。这当儿要找到一个老实可靠、熟悉徐家产业,还要自己信得过的人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。

厅内一片静默,偌大的空板充斥着冰冷紧张的气息。

“难道徐家庄这么大的产业、这么复杂的帐目,范叔都没找人帮忙?”徐步云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些话。

“啊!对!”

“赵老爹,你想起什么了?”徐步云扬眉,目光瞥向因多次发言而汗流不已的中年管事。

“启禀庄主,范叔在账房时,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入的,他唯一的助手便是独子范紫庭。这范紫庭从小跟在他爹身边抄抄写写的,应该也仅一点生意往来的帐目才是。”

徐步云闻言陷入沉思。范恕的儿子?这个……“那范紫庭现年多大岁数?”徐步云露出凌厉的目光。

“回庄主,应该有十七了。”赵老爹战战兢兢的回答。

“十七?”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嘛!这么繁离的帐目要交到一个小伙子手中实在有点不妥,但眼前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。

唉“那范紫庭现在在哪儿?”徐步云冷声问道。

“回庄主,小庭子正忙着料理范叔的后事呢!”

“叫他立刻来见我!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没有可是,立刻叫他到书房来见我!”徐步云不耐烦的把手一挥,转身离开,身上所散发出的冷冽气息,使在场的管事奴仆噤若寒蝉。待他离开正厅,全部的人才松了一口气。虽说徐步云还不到而立之年,在场的管事大部分都比他年长,但他冷戾逼人的气息,还是使这些年长的管事面对他时手心捏一把汗,紧张不已。

“老赵,你这不是拖害小庭子吗?”陈老爹叹口气说道。

“我也没办法啊!你看庄主那咄咄逼人的眼绅,一个不小心,我们可能都得挨板子,更惨的是,大伙儿会被认为是吃闲饭的,整批被逐出范家庄……陈叔,你希望看到这种局面吗?”赵老爹苦着一张脸,无奈的辩解着。

众人默默点头,表示赞成赵老爹的说法。

依徐步云说一不二的个性,这种事是有可能发生的。表面上尊称他们这些管事赵叔、陈叔,一旦出了事,绝不稍假辞色。事情严重的,当日算清工资便逐出徐家庄,永世不得再入庄一步。而被徐家庄逐出的人,他人也不敢雇用。

如此的情况下,也难怪他们这些年长的管事都谨言慎行,克尽职守,不敢有丝毫的懈怠。

“只可怜了那小庭子!”众人齐声同情起范紫庭。

徐步云的严苛要求,让庄内的人深觉在徐步云身边做事是件苦差事。

“对了,老赵,你刚想提的范叔身后事……”

“唉!别提了。你没看到庄主只关心生意账册问题吗?范叔的事还是我们几个私下帮小庭子张罗张罗!”赵老爹向其它管事说道。

“可怜的小庭子,前些年没了娘,这下子又失去相依为命的亲爹,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。这下子又要到庄主身边做事……唉!”众人七嘴八舌的扯了起来。

“还是办正事要紧。赶紧去后厢房通知小庭子庄主召见,耽搁了可就不好了!”赵老爹提醒众人。